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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永安县金星观道院崇宁五年正月五日 北宋 · 吉观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
嵩山金星观,自唐有之,国朝天圣中刘太后命加严饰,然地居深山,岩壑峭峻,人迹迥绝,吏民崇奉之礼有不获伸。
邑人刘少卿会父老而告之曰:「道以冲虚清静为本,专教人以修养;
佛以慈悲哀悯为心,兼示人以祸福。
而蠢尔无知之民,易以祸福警,难以修养劝,则佛宫盛而道院衰者,固其理也。
邑东有民田数亩,距城百步,平原爽垲,俯视郊畛,南直崧少,东走青垄,有足乐者。
欲于此建金星观道院一区,为吾民祈福之地,若辈岂愿之乎」?
众皆曰唯。
公乃出钱十万以市其地,命西微太微宫道士刘微净主之。
邑人闻而化之,争出力以助其成,观于是乎兴焉。
谓其殿曰长庚,迹故事也;
谓其亭曰朝真,本人心也。
庐山道士刘建章者,来踵其任,益勤缮完,始以练真秘诀劝人之修行,次以驱邪正法救人之疾苦。
官私上下,咸用信向,捐金施力,唯恐其后。
于是序庑嗣兴,糇粮毕集,居者有养,行者有归,而诸陵玿珰之贵,万家阛阓之繁,其所以投诚请命,醮祈祈求乎此者,日相属也。
一日自序本末,因予妻党刘晞圣求文为之记,乃以是畀之。
崇宁五年正月初五日,前庆州州学教授吉观国记。
按:民国巩县志》卷一七,民国二十六年刊本。
乙卯入辽国别录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五
闰四月十九日,离新城县
五月二十三日,至永安山远亭子,馆伴使琳雅、始平节度使耶律寿,副使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梁颖二十五日入见。
二十七日,入帐前赴燕。
二十九日,就馆赐燕,差枢密副使杨益戒押燕。
酒二行,戒令人传语有圣旨,请立。
臣括等寻离坐,于帐前与戒、寿、颖等对立。
戒云:「奉圣旨,昨来蔚、应、朔三州地界公事,朝廷两遣使人诣南朝理辨。
今来蔚、应两州已是了当。
只有朔州一处未了,终是难停往复。
未委卿等昨离南朝日,有何意旨了绝」?
臣括答云:「河东地界并已了当,差括等来回谢」。
戒云:「只是蔚、应两州已了,朔州地分俱未了绝」。
臣括答云:「括等只是差来回谢,此等公事不敢预闻」。
戒云:「今来系是圣旨宣问,侍读、馆使须合应报」。
臣括答曰:「此事虽不是本职,不敢预闻,既是承准宣命,有所知者,不敢不对。
昨来理辨三州地界,但北朝稍有照證处,尽已擗拨与北朝
如黄嵬大山、天池子,各是照据分明,难议应副」。
戒及馆伴梁颖皆言黄嵬大山自来系北朝地土。
臣括答云:「不委北朝有何文字照證」?
颖云:「南朝有何照證」?
臣括答云:「南朝收得北朝照證甚多,亦有十年前照證,亦有今年照證,亦有州县照證,亦有圣旨照證。
且说最先北朝重熙十一年北朝教练使王守源、副巡检张永、句印官曹文秀南朝阳武都监翟殿直崞县教练使吴岊同行定夺,以黄嵬大山脚下为界,自后顺义军累有公牒,皆称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岂不分白」!
颖云:「此只是定夺苏直、聂再友地界,即非两朝地界。
两朝地界自在近南分水岭为界」。
臣括答云:「当时先为苏直、聂再友侵耕过南朝地分,累经理辨。
康定二年南朝圣旨,岂可以琐细民务轻闻朝廷?
以两朝和好事重,更不理会,只仰以苏直、聂再友所耕地外卓立烽堆,永远为界,北朝所以差上件官吏同行定夺。
若是北朝腹内百姓地土,何烦南朝圣旨及两朝差官?
今若言所定黄嵬大山脚只是苏直、聂再友地界,既不是南朝地界,不委以南邻著何人田土」?
颖等无语。
臣评言:「昨来北朝国书并白劄子内理会事目,如瓦窑坞、李福蛮、水峪、义儿马铺及三小铺、西陉一带等处,南朝虽有文字照验分白,但以交验贼踪,或捉送逃走军人,各依长连城、六番岭关子口铺并非两朝为界去处照据界限,并雁门、胡谷寨以东数寨下经治平年发遣铺分,朝廷已不论有无照證,更不理会,并应副北朝事理已尽。
其黄嵬大山自有原定界至脚下为界文字,其天池又有顺义开泰五年牒,称系宁化军地分,照验分白,今来更有甚商量」?
颖又云:「南朝照验文字,在河东时见刘少卿等将出数件照验,亦是难为案据,故为拖延」。
臣评答云:「学士们在河东时只争閒事,几时曾理会地界」?
颖又云:「天池地分自属北界显然。
天池神堂不属北界,因何却是北界行牒修葺」?
臣评答云:「既属北界,因何却是南朝修葺」?
臣括又云:「南朝庙宇自是顺义军越界横管。
譬如代州若牒朔州,云鄯阳县廨宇损漏,请疾速修葺,便也可以夺得鄯阳县也」?
颖云:「鄯阳县廨宇损,干代州甚事?
因何牒得朔州修葺?
有何义理」?
臣括答曰:「南朝天池庙损,干朔州甚事?
因何牒得宁化军修葺?
自有顺义军横管,岂可便为凭据」?
颖云:「今来蔚、应、朔三州地分内,蔚、应州地界已了,只是朔州地分界至未了,侍读、馆使因何便言回谢」?
臣评答云:「北朝理会数事,理有可否,可者已从擗拨,否者难便商量,怎生不回谢」?
臣括又云:「两朝通和七八十年,使人一往一来,自是常礼。
地界公事,括等岂敢预闻?
适为圣旨宣问,使人已据确实理道开陈,更有何商量」?
颖又云:「康定二年未定界至已前,以何处为界」?
臣括答云:「以六番镇为界」。
颖云:「本是黄嵬大山分水为界,不委南朝却以六番岭为界,有何文字照證」?
臣括答云:「若要南朝照證文字,却㬠有。
不委北朝分水岭为界,以何文字照證」?
颖云:「此中文字更不少,侍读且将出南朝照證文字来」!
臣括云:「但请将出北朝照證文字」!
颖等无语。
臣评云:「自来是长连城、六番岭为界」。
颖云:「有甚照證」?
臣评答云:「自来长连城、六番岭一带,关子口铺便是南北分界去处。
前后北朝州县交验贼踪、送还逃走军人,文牒㬠多,便是界至去处。
今来南朝虽有此等文牒照验分白,为只是因事该指铺分界至,不是特指定属南属北文字。
今本朝更不论有无照据,已依白劄子内处所擗拨应副北朝了当。
黄嵬专有两朝差官立定界至文字,及有顺义军累次公牒,并特指说黄嵬大山脚下为界。
天池又有开泰五年顺义军牒,特指说系属宁化军地分,并是北朝文字,理道分白,怎生改移」?
颖又云:「西陉一带地方亦有未了。
自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远探、白草铺分割,因甚自北以西便挑下分水岭,却向平川中指古长城为界」?
臣括答云:「此处便是分水岭
不向此中为界,更向何处为界」?
颖云:「此处岂是分水岭
分水岭自转向南下去,白草铺古长城,只是平川,何处有岭子」?
臣括答曰:「莫是学士不曾见彼处地形?
镇著分水岭,因何却唤作平川?
兼此分水岭以南,尽是南界铺寨及弓箭手铺子止杀,向南更怎生去得」?
颖曰:「虽有铺子,总是南界侵过分水岭北盖却,自合拆移,岂得却将铺子为硬界」?
臣括答云:「此许多铺子自是在分水岭南,北朝素知,兼有北朝圣旨照證,怎生不是硬界」?
颖云:「圣旨道甚」?
臣括云:「萧琳雅赍来圣旨、劄子内称,南朝侵过分水岭以北,盖却小铺子三坐,、义儿马铺,皆合拆移近南,于分水岭南修盖。
因何不说道土磴、石跌地分侵过分水岭,盖却铺子并义儿马铺」?
颖云:「土磴、石跌铺子不少,劄子内不成便说得许多铺子」?
臣括答云:「若实是侵过分水岭北,即须著说,有甚说不得?
自是不干著分水岭,故不说著,更何烦理会?
今且说黄嵬大山,北朝更有何照据(括自注云:「北界涿州累牒并理会西陉地界未了,今颖如此争辨,臣括以此言答之,颖知理屈,自此后更不曾言著黄嵬大山、天池子。」)」?
颖云:「东西一带尽合以分水岭为界,因何黄嵬大山不以分水岭为界」。
臣括答云:「东西一带尽以分水岭为界有何文字照据」?
颖云:「㬠有南朝州军行过来文字照据」。
臣括云:「只是胡谷寨以东有文字,尚也凭不得,干黄嵬大山甚事」?
颖云:「既是一处照得以分水岭为界,即东西尽合以分水岭为界」。
臣括答云:「若是一处以分水岭为据,尽要以分水岭为界,即西至岢岚军,东至檀、顺,尽合以分水岭为界也。
如此怎去得」?
颖云:「因何说得檀、顺,有何道理」?
臣括答云:「既云东西尽合以分水岭为界,即须如此。
学士元来也知去不得里」!
臣评随云:「侍读只是说喻」。
颖又云:「天池子有何照證」?
臣括答云:「有开泰五年顺义军牒,地里属宁化军
只此照證,最是分白。
其馀㬠有文字,更不须言」。
颖云:「只是紧执定这个文字」!
臣括云:「这个文字不执,更执甚文字」!
颖云:「这个只是州县一时错误行遣,当时官吏若在,必不轻恕」。
臣括答云:「但没便宜底文字,便总道错误即休,怎生使得」!
颖云:「既是南朝地界,因何乙室王及北界一百部族,在彼住坐放马半年有馀,无人发遣」?
臣括云:「既是顺义军有公文认下是南朝地方,便住坐五百年,亦是北人不合来侵入南界地分住坐」!
臣评曰:「边上地界接连去处,平时无事,两朝人往来樵采放牧,又有何不可?
岂为时暂住坐便来侵占为自己田地」?
臣括又云:「譬如民家,去别人地内居住一世、两世,若执出契书,亦须夺却。
住坐半年岂足为凭!
南朝只是守执北朝文字,乃是实据。
当时纵不发遣,自是北人不合侵越。
后来又拆却铺,立却十八个烽堆、七个铺子,岂是不经发遣」!
相次有一人裹拳脚幞头,自近前助说,臣评认是昨来萧禧随行都管高思裕,臣评却云:「且容侍读、评与枢密给事、馆伴琳雅、学士说话,不销得你搀说,且退」。
思裕即退。
后臣括又云:「如黄嵬大山、天池子不惟有向来所陈逐次照据,兼萧扈、吴湛国信来时有北朝圣旨。
为今来已指立烽台标杆,开撅壕堑,兴功建立铺寨,即且依旧。
北朝百姓也且教依旧,各更不侵占,岂不分白」!
颖云:「此是萧扈、吴湛传圣旨,已行谪降了也。
此文字怎生使得」?
臣括云:「此是北朝圣旨,学士因何却言使不得」?
颖云:「此是萧扈、吴湛错认圣旨,已行遣了」。
臣括云:「顺义军牒即云州县错误文字,不经朝廷处分,待不使。
今来圣旨又言是错,何故错得许多?
今后更有照證文字,只学士道错了不成便休也?
更理会个甚?
括等自是回谢,亦难为与学士争口舌」。
臣括更无言,稍退立。
颖又却云:「昨来北朝理会五处地界,三处了当。
若只有此二处,事体至小,因何却不理会了当?
不知此二处元是与不是理会数」?
臣括答云:「天池子元不是理会数(括自注云:「望颖回答,即引耶律荣来时劄子内落下天池子一节答之,颖却不问。兼萧琳雅赍来劄子内,亦只指著黄嵬大山脚下为界。」)」。
颖沈吟思虑次,臣括随声曰:「莫又待道错」?
颖又多说词理,大率并无照据。
益戒数目罢。
臣括待其语定,曰:「学士更说千般道理,也不济事,须是要的确文字。
南朝并无许多言语,黄嵬大山只八个字,曰『黄嵬大山脚下为界』。
天池子祗六个字,曰『地里属宁化军』。
此外非某所知,更无可议论」。
臣括又退后立,益戒云:「今来圣旨所问,如何回奏」?
臣括答云:「但告枢密给事回奏,括等来时,祇是回谢,别无圣旨令来商议公事。
若是地界擗拨因依,适来已具咨闻。
本朝只是守得『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及『地里属宁化军』两句确的照据」。
益戒遂顾寿、颖:「如此且休」。
遂相揖就座再坐,酒三行,益戒又云:「两朝和好事重,侍读、馆使早与了绝却好」。
臣括对云:「有何不了绝?
南朝道理适来已曾咨闻,自馀非括敢预」。
颖犹持昏赖之意,复申前说,臣括对云:「两朝和好七八十年,旷古未有。
昨来入界,见两朝万里农桑,人民富庶,此是两朝祖宗盛德鸿美,岂可以边界小事有伤和好大体?
盖是理难应副,非是占却」。
益戒云:「两朝和好,生灵受赐,侍读、馆使须体朝廷意,早与了当,却庶免往复」。
臣评对云:「继好息民,生灵受赐,诚如枢密给事之说」。
臣括云:「只为南朝照验分白,难为应副,兼事亦不由使人」。
臣评云:「这些土地得失,不系两朝损益」。
颖云:「北朝㬠有照验文字,为侍读、馆使坚言只是回谢,不肯商量,料得咨呈亦不济事」。
臣括云:「南朝只是守得『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及『地里属宁化军』,馀外非括所知,亦不烦相示」。
颖又云:「只如赤泥胶、段家堡也㬠有事未了。
重熙十二年,百姓石廷直理会疆界,赤泥胶近南㬠有地里在。
只是侍读、馆使不肯商量,未欲咨闻」。
益戒云:「且做黄嵬大山脚下为界,未委东西石廷直等地土合如何」?
臣括答云:「若是援引石廷直所争地土文字,即是已定却黄嵬大山脚下为界,东西地土自有始證(括自注云:「重熙十二年顺义军曾牒代州理会石廷直地土一牒,内云:须指定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其意欲先认杀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却要一直向东,包占古长城以南地土,南北三十馀里,东西𥋧长。臣括所以称即是已定却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其东西土地自有买马城古长城止杀。臣括所以言自别有照据。」)」。
益戒等晓会,不再言。
颖觉理屈,却急言黄嵬大山须是分水岭为界,且论赤泥胶、段家堡。
臣括更不答,酒六行,起谢恩毕,展状,与益戒相别。
六月一日,赴横燕次,马上寿等谓臣括曰:「侍读备录见示南朝圣旨,已檄申枢密院也」。
六月一日,横燕酒二行,押宴耶律晕令高思裕传语云:「皇帝差杨副枢传宣」。
臣括、臣评各起立帐前,良久,杨益戒来云:「皇帝传宣:今日枢密院中书同进呈卿等来南朝圣旨,除续有回文外,其閒节次行遣,并先已闻达,即无不闻达事。
其萧禧不肯朝辞,只为公事未了,须至在彼商量了当。
所有萧禧倚柱立不肯下阶一节,待与问当。
此外有黄嵬大山、天池子未了当,卿等必须带得南朝圣旨来商量。
这起若不了当,必是不绝往复」。
臣括、臣评答云:「谨审圣旨,南朝只欲闻达,恐臣括、臣评蒙蔽。
所谕萧禧倚柱一节,待与问当,深见圣意敦重和好事体。
候括等到南朝,一一闻达」。
臣评对云:「上承圣谕,足见敦尚和好之体。
然自见行问当萧禧以上一节,宣谕评等,当一一归奏南朝
其黄嵬大山、天池,北朝言未了公事,使人虽闻,即不敢归奏」。
戒云:「到底来是不肯商量便是也。
不知除此外,南朝皇帝更有何意旨」?
臣评对曰:「若得本朝指挥来商议,岂敢不商议」?
颖又云:「蔚、应、朔三州地土,两州已了,惟有朔州地分黄嵬、天池未了,况的是当朝久来地分,今来须要了当」。
臣评云:「奈何南朝所执照据的确,甚是分白。
但恐北朝边臣生事邀功,上惑朝廷未已。
枢密给事北朝执政大臣,请试思南北两朝通好七八十年,兄弟叔侄情契如此,不知这件小事消与不消如此计较」?
戒云:「事小则固是也」。
臣评又云:「乞枢密附奏皇帝,此北界议论,是两朝皇帝家国事,或恐内外臣僚为已兴议论,却不敢自罢止。
更望皇帝自奋英断,早指挥了绝则好」。
戒云:「此事并是出圣意」。
颖云:「却道是公事不出圣意便是也」。
臣评对云:「评意道恐群臣议论不决,更乞特出自圣断也,几时不出圣意来?
方说话次,当便捉一两字来评执使人,于理不可」。
颖云:「莫馆使错」?
臣评云:「评不错,是学士错」。
颖云:「这些公事㬠小」。
臣评又云:「既言事小,到这里也好了当也」。
戒云:「地界未了,侍读、馆使必须别带得南朝圣旨来。
此起须要了当,今是圣旨宣问,不可隐藏。
况前来文事,尽言差来审行商议,兼令将带照證文字来北朝理辨,必须带得照据文字来」。
臣括答云:「南朝元差审行商议,后来改作回谢,累有公文关报北朝
照据文字元曾承受得,后来改作回谢,朝廷却尽取去也。
今来只是回谢」。
戒又云:「侍读、馆使虽用回谢,离南朝后,北朝再有牒去,言黄嵬大山等处地界未了,且令使人审行商议,恐到关推故不肯商量。
文字到后,南朝别有指挥」。
臣括答云:「都不知北朝再有文字。
雄州后,续领得本朝圣旨,内坐却据雄州奏到北朝涿州牒,却欲令括等审行商议。
后面奉圣旨,沈括等元只是回谢,已起发前去讫,难为更令商议。
并劄下雄州涿州闻达,不知曾见此文字否」?
戒云:「也见」。
云:「此便是圣旨也,更有何隐藏?
况两朝通和,南朝臣僚到北朝,更与北朝臣僚一般,岂敢对圣旨不实?
兼地界已是了公事,真不须如此理会。
黄嵬大山、天池子照据是分白,又是已一一开陈讫,今来使人更岂敢预闻他事」?
押宴耶律晕令高思裕云:「天池子自来乙室王在彼下帐,若是南朝地土,何故乙室王在彼住坐」?
答云:「南朝地界文字分白,自是乙室王不当过界住坐。
兼有其据,岂可不据文字,只据口也」?
晕又曰:「文字是在前,乙室王下帐在后,今合用前来證,不知合用后来證」?
臣答云:「若要在后證,则本朝修盖铺屋又在后。
若以在前为据,则本朝所执文字在前。
两头总是南朝有道理,更何须议论」!
颖又云:「且容问天池神堂到了是北朝地土,是南朝地土」?
答曰:「是南朝地土,学士何故不知」?
颖云:「既是南朝地土,因甚却要北朝行牒修葺」?
臣评答云:「昨日已曾咨闻,既是北朝地土,因甚却牒南朝修葺」?
颖又云:「如吴湛所传圣旨,已是失错。
一行上下,皆已行遣了也。
岂可便作凭据」?
答云:「北朝自行遣了萧扈、吴湛,怎生得知?
只是据得圣旨。
况上项圣旨至今已是多少年岁?
如今却旋道是错,莫行不得」!
戒云:「些小公事,北朝只是早要了当,只为南朝未肯了当」。
答云:「南朝为早要了当,所以擗拨许多地土,更有甚未了」?
戒又云:「侍读、馆使也合要早了」。
答云:「通和美事,普天率土皆要早了,何独使人?
事理分白,自是北朝称是未了,系在北朝
使人只陈说得道理,了与未了,岂敢知」?
戒云:「诚是。
侍读怎与夺得他朝廷事!
只恐别曾带得圣旨来」?
答云:「实别无圣旨」。
晕及颖只是重叠言前来曲说。
云:「此等言语累经示及,皆无凭据,本朝只据得文字,别无商量」。
戒、颖同言:「今来圣旨,只是恐侍读、馆使别带得事来。
侍读、馆使只是回谢,别无圣旨便是也。
只如此回奏如何」?
答云:「只是如此」。
梁颖犹纷纷未已,臣遂退立,揖戒,戒亦揖而退,臣等遂各就座。
此时酬答往来约一时辰,语言重叠,更不备载,大意止如此。
酒三行,颖又云:「北朝甚有證文字,但侍读不肯商量,更不敢奉呈」。
已知颖别无文字,此乃迤逦之词,答云:「学士如此言,必是别有文字,且请牢收取」。
酒罢,马上颖又言黄嵬大山事,词语极多,臣初并不曾答,直候颖言语稍閒,乃谓之曰:「不须如此繁说,若有好文字,只消一句。
学士凡说黄嵬大山,都不肯说著『脚』字,怎奈何文字上总有『脚』字。
前来顺义军牒虽曾暗落下『脚』字,后来累经理会,今年萧琳雅来时,劄子上已却认了也,学士必应知之。
假如除却『脚』字也无妨,只如重熙十二年七月十八日顺义军牒内称:『六蕃岭直南,至黄嵬大山四十里』。
此处无『脚』字。
试请六蕃岭直南打量四十里,看到得黄嵬大山甚处?
又云『段家堡西南至黄嵬大山三十里』,亦无『脚』字,亦请打量看到甚处?
假令去却『脚』字,只将地里打量,也只打量得山脚下,何况元更有『脚』字。
更记得似萧琳雅持来劄子理会南侧北侧是如何,学士因何却不说著」?
颖云:「此是楼板、云内两寨接界处證,这底且休,且未理会,此中更别有据在」。
遂别说道理,臣急鞭止之曰:「且请休别说,且请理会了楼板、云内寨界至看。
劄子内言:『楼板寨西南至黄嵬大山南侧为界』。
不知楼板寨西南甚处得黄嵬大山?
莫却在东北上无?
学士更且子细勘会,这个是北朝自攀引底据文字」。
劄子引张庆文字云:「楼板寨西南至云内寨,以黄嵬大山南侧为界」。
黄嵬大山乃在楼板寨东北,颖已知劄子内所引失證,故前后并不肯说著此一节。
提问颖,颖自知理屈,但多方回避,不肯当。
颖云:「此项待别有咨闻,这里别有證里」!
遂笑之曰:「学士许多时在河东理辨地界,却被萧琳雅了当却。
学士须著且恁争辨,不成惣无言也。
学士河东时好与了却,如今已被萧琳雅了当却,学士才待去这两段田地上做工夫,莫后时也」。
颖云:「是何?
颖却是争功也」?
又云:「学士北朝名臣,南朝久闻盛名,今日事正好裨赞朝廷,早了却好」。
颖惟称谢,然言语重复不已。
答曰:「括醉也,不及一一奉言,且望不怪」。
适值渡一小涧子,臣与耶律寿先过,颖未过閒,臣策马先行,颖更说话不得。
颖却笑顾臣评曰:「侍读只是拣便宜处说,没便宜处便推醉也」。
直至帐前,马上相揖,遂散。
此时言语往还,马上行约十馀里方散。
初二日,射弓次,颖又顾臣评云:「昨日所说地界公事,蔚、应二州已了,只是朔州地分黄嵬、天池如何了绝」?
臣评云:「此虽是小事,亦无可商议。
北朝皇帝指挥了绝,即便可以了绝也」。
颖又云:「天池子既是南朝地土,自来口铺在甚处?
因甚直至苏钤辖时,方始移铺子向北下安置」?
答云:「自家地内近北取便拆移,有何不可」?
颖云:「自家地内盖铺子,因甚却领许多军兵何用」?
答云:「当时有无军兵不知。
若实曾领军兵前去,必是怕北界非理约拦。
将官到极边便将引军兵,亦是常事」。
臣评云:「自家地内掘壕堑有何不可?
既是掘壕盖铺,须得人功,不知当时是引军兵,差人夫来?
缘当时是部领人夫,怎生今日便指作军兵恶模样」?
颖又云云不已,臣答云:「此来等奉命回谢,本是传达两朝欢好,以礼会聚,不成却与学士斗颊舌也!
但请详取文字,不烦如此」。
颖又云:「黄嵬大山元只是定夺苏直地界,侍读今却要作两朝地界,恁地怎生教凭文字」?
答云:「文字指定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尚不凭用,更凭用甚文字」?
颖云:「累曾奉闻,元定夺苏直、聂再友地土文字云『北至张家庄』,若当初是定夺两朝地界,何故声说北至如此?
显只是定夺聂再友田土,岂得指作两朝地界」?
答云:「且得学士记得元文字分白,得子细说与学士
若说著北至字,却是南朝㬠有道理。
且得学士自记,容咨闻。
元是定夺文字,称『东至买马城,南至黄嵬大山脚为界,西至焦家寨,北至当界张家庄』。
四至内因甚只北至独有『当界』二字?
既只是北面至却『当界』,即东面、南面、西面不是南朝,更是何人地土」?
颖云:「侍读道是苏直田土北面方是北朝地分,便是也,恁地有何文字据」?
云:「括不恁道,其四至地内是康定二年南朝剖与苏直地土,北面是北界旧界,东面、南面、西面并是南朝见今界至」。
颖云:「有何文字据」?
云:「更要甚文字」!
颖云:「本朝自有据,未欲一一咨闻」。
云:「此是两朝正行定夺底文字,只恐更有别文字,也只改移这个不得」!
四日,就馆夜筵,酒数行,颖顾寿又说起黄嵬、天池,又顾臣评云:「馆使、侍读莫须与他商量了」。
臣评云:「只为不奉朝旨商量,怎生敢到此商量?
学士累历,必亦晓得」。
又云:「天池开泰五年后,更有甚据」?
臣评云:「有」。
臣评因顾臣,臣答云:「更㬠有文字,只是此数个文字分白的确,更不须别文字也。
至如天池子,太平四年二月十二日牒,于天池子西北过横岭子,批却签子木一株,其签木南至南界约三里。
如此文字㬠多,但一件文字可用后,其馀更何必援引」?
颖审听之,便向座旁与高思裕番语数句,如有共记之意。
臣评又云:「南朝据㬠有,今且略陈所记耳」。
颖又顾臣评曰:「前来侍读说道,黄嵬大山、天池子曾有北朝国信使带过圣旨去了界至,怎生道不知国信使是谁?
颖忘了也,试言看」。
答曰:「是萧扈、吴湛。
累曾共学士理会,何故得忘了」?
颖云:「萧扈、吴湛带去圣旨,不知是有文字?
为复只是口说」?
萧扈、吴湛来时,只是口说,卒无文字。
梁颖前来理会时,盖是记不得,遂称错了圣旨。
今必是旋去探寻案卷,见得只是口说,却欲来赖此圣旨,具在下文。
答曰:「口传圣旨」。
颖云:「恁地有甚凭据?
萧扈、吴湛见在此,当初何曾有圣旨」?
答曰:「此是北朝圣旨,学士因甚却道有甚凭据?
学士前日赐燕日与横燕日,两次对制使及一行人众,称是『扈萧、吴湛错了圣旨,上下一行,各已行遣了也』。
学士理会言语,莫往覆三二十转。
因何今日旋去检本子来,却道何曾有圣旨」!
颖云:「上下一行惣行遣了,不是说萧佶,几时说道行遣著萧扈、吴湛」?
答云:「是何?
萧佶是治平旧址,拨与北朝多少时也?
此回便有甚因依,说到萧佶身上?
此来从头只是理会黄嵬大山、天池子,因甚说行遣萧佶?
有甚交涉」?
颖云:「颖不曾道行遣了萧扈、吴湛」。
曰:「学士制使及一行人众道了二三十度,言犹在耳,怎生便讳得?
兼此事却有凭据。
当时萧扈、吴湛虽是口传圣旨来,缘南朝却有圣旨、劄子,坐著萧扈、吴湛言语,已指挥各守地界,亦请北朝依此指挥,边臣不得更有侵越。
此劄子是萧扈、吴湛自赍回。
北朝已有行遣文字到边上,边上各曾有公文照会,怎生讳得」?
颖云:「这里不见有文字」。
但笑而不答,颖亦不固争,似有惭色。
酒行至十四盏,臣等共辞之。
颖固留,坚言只十盏也。
臣评笑谓颖曰:「不是侍读面前以榛实记数甚分白,这酒巡莫不尚厮赖」?
寿、颖共发笑。
顾臣评云:「前后学士所辨言语甚好,学士不错,学士南朝使人须著如此理辨方是也。
必然与朝廷密论时,自须依理道。
前后咨闻事理,学士心岂不晓?
言语且须著恁地不错」。
颖云:「不如此,须要理会归实,岂是强词!
颖云北朝證文字亦㬠多,只是侍读、馆使未见,见后须知得不错也」。
答云:「萧雅持来劄子内,天池子并无一件文字据,黄嵬大山只引著两件据:一件楼板寨南侧为界底,前日已咨闻,全没交涉;
一件称顺义军曾牒代州待于黄嵬山一带巡边,令代州告示人户知委。
代州回牒只称告示人户知委讫,不知此文字何用?
莫是执道代州不曾理会。
至如近日北朝文字称今年在永安山受礼,今来馆舍却去永安山八九十里,不成便须在永安山尖上受礼也。
顺义军人马从黄嵬大山脚下巡过去,唤做『黄嵬大山一带』,有何不可?
又不曾去黄嵬大山尖上巡边也,代州何须理会?
既言北朝證文字㬠多,因甚劄子内只说此两件?
必是此两件是最亲切底。
最亲切底尚且如此,其馀即不言可知」。
颖云:「不然,劄子内只是略举二件,此中㬠有文字在,只是侍读不理会,更不欲将出。
南朝凭据文字如何见得?
侍读必将得来。
若见得南朝的确文字,朝廷须有商量」。
答云:「文字尽在朝廷,非本职,不曾将来」。
见颖言朝廷须有商量,言语稍似婉顺,遂语颖曰:「两朝通好七八十年,这些事道理如此分白,不如早了,却是和好,各自守取道理莫好」。
颖云:「南北和好固是好事,如今地界了后,更胜如旧日去也。
旧日边上时有小争竞,只为河东地界理会来三十馀年也,至今未定叠,须至时有争竞。
若此回了却河东地界,今后边上更无一事,和好更胜如前日也」。
酒欲罢,颖云:「三两日来,朝廷有一个好商量。
此小事,侍读、馆使早与了当著好」。
见其语似婉顺,遂答云:「公事已了十分,但北朝道了便了也」。
宋故推忠协谋佐理功臣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吏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食实封四百户赠太傅中书令谥曰文简毕公墓志铭1006年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武夷新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景德二年十月乙酉,上御崇政殿丞相太原早朝,方候对于殿庐中,与同列议所以条奏之事。
侃侃自若,俄顷风眩暴作,不能入谒。
上亟令太医切脉,饵以良药,遣中贵人络绎致问。
良久疾甚,殆不知人。
上不俟驾,躬自临视。
肩舁归第,即日以不起闻。
上又亲至其居,临哭之恸,赐白金三百斤,诏废朝五日,册赠太傅中书令
君臣之际,斯为至矣;
哀荣之数,亡以加矣。
公讳士安字舜举
其先文王之昭,功参于并建;
魏万之后,兆启于大名
锡羡流光,世德弥劭。
衣冠阀阅,史策相沿,盖为海内之名宗,无愧山东之著姓。
公之远祖,占籍于代郡雁门,以财力雄边,敦尚气节;
以义方训子,蕴积庆灵。
至公之曾王父宗昱,以州里推贤,孝廉中选,仕至云州云中
王父球,位罔克量,仕不越乡,终本州别驾
烈考乂林,以廊庙之姿,屈于州县,以清白之训,遗于子孙,终澶州观城
逮公之光辅大政,若时登庸,缉熙庶工,平章百揆,天子嘉同德之美,尊奖于宰司,举追命之典,褒崇于先正。
乃诏有司,赠公太王父为太子太保,曾祖母吴氏,追封邓国太夫人
王父太子太傅,祖母史氏韩国太夫人
烈考太子太师,妣乐氏代国太夫人,继母祝氏邓国太夫人
盛德之后,垂裕乎百世;
自天之泽,光被于九原。
蕃衍之祥,斯不诬矣。
公器宇宏廓,风规爽迈。
爰自稚齿,逮于成人,介然不群,卓尔有立。
横经乡校,拳拳服膺;
视膳庭闱,烝烝就养。
公始在襁褓,即失所生。
既罹悯凶,鞠于祖母。
太师继室以刘氏、祝氏历事之,率礼无违,因心不匮。
纯孝之德,士类攸称。
胜冠之年,缠忧曷怙,几筵号慕,栾棘尽哀。
既而阅先君手泽之遗文,披奕世家藏之群籍,念立身扬名之训,思切磋博习之规。
澶渊近畿,逢掖盖寡,交游所及,孤陋是虞。
且闻圃田,雅多君子,因奉祝夫人徙居焉,乃得今杨徵君璞、工部韩侍郎丕、及故光禄刘少卿锡。
博约浸润,遂通百家之言;
直谅多闻,是为三益之友。
岁祀未久,至业大成,从赋春官,时名籍甚。
乾德中礼部员外郎、知制诰王公祐,以名德掌贡部,乃擢公上第焉。
邠帅杨廷璋备璧马之聘,延置幕府
赞樽俎之画,允为嘉宾,伸于己知,尽心所事。
俯及二毛之岁,始沾一命之荣,除济州军事推官
时所亲李公谦浦适牧是郡,筦榷之利,俾公专掌。
岁致馀羡,民用胥悦。
太祖闻其名,徵赴阙,面授兖州观察推官
太平兴国初,迁大理寺丞,兼掌河运。
方船之转漕攸资;
九年之储,廪庾斯实。
吴越王修来朝之礼,献益地之图,海隅苍生,初被皇化,慎柬良吏,抚绥远民,即以公知临海郡事,就迁太子左赞善大夫
江东诸州,鄱阳为大,地征甚厚,户籍尤富,非有济时周物之用,拨烦治剧之才,临于是邦,鲜不败事。
公自台徙饶,踰年报政,职务修举,吏民便之,改殿中丞
归朝,为监察御史,受诏知乾州
公以母夫人在喜惧之年,有羸老之疾,咸秦之地,驿置尤赊,扶侍之官,登顿良苦,因上言求督汝坟公田,以奉甘旨。
官闲务简,遂其所好;
家贫俸薄,不以婴怀。
太宗皇帝崇建戚藩,夹辅王室,精择僚佐,翊赞亲贤,即以公为左拾遗、冀王府记室参军
侍从平台,从容朱邸,成碣馆好贤之美,赞东平乐善之风。
至于曳裾王门,仙姿冠玉,抽毫客右。
藻思凌云,独步一时,夐出群萃。
藉田毕,就转考功员外郎
未几,以本官知制诰,藩王以借留为请,天子不之许也。
再岁,召入翰林学士
公上言「祢庙二名,有所嫌避」,明诏敦谕,不容辞职。
天子嘉得贤之美,议者蔚知礼之称。
又受诏与苏易简知贡举
是岁,郡国贡士以二万数,奏名亦数千人,至公无私,群议归美。
会郊祀,拜主客郎中学士如故。
俄授右谏议大夫、知颍州
属淫雨降灾,嘉谷不稔,公乞开公廪以振乏绝,望赐田租以惠疲瘵,帝俞其请,民实受赐。
会今上尹正京府,宠绥神州,驿召公开封府判官
未几,肇启储闱,并设官属,申命公兼太子右庶子,迁给事中,领职如故。
属大明继照,苍震丕承,拜工部侍郎、充枢密直学士、兼知开封府事。
邦畿之间,实方国之都会;
辇毂之下,盖市狱之兼容。
簿书期会之烦,豪右侵并之弊,公击断无滞,浩穰以清。
俄抗封章,求解剧任,即拜礼部侍郎,再入翰林学士
前席虚伫,清宴延登,动静咨询,周旋献纳。
且以禁林书诏之填委,周庐宿直之勤劳,屡面至尊,辞以目疾,除兵部侍郎、知上党郡事。
水深土厚,足以养疴;
德兴廉,于焉静理。
神明之化,期月有闻。
秩满徵还,以本官充翰林侍读学士
数月,兼秘书监
华侍讲,允谓深严;
秘府刊书,是资鸿博。
论思慎密,体温室之不言;
学问淹通,蕴河东之默识。
为儒林之领袖,实朝右之羽仪。
然而民望攸归,公议斯逼,果跻鼎席,同秉国钧
景德元年七月,以公为吏部侍郎参知政事
踰月,以本官平章事监修国史,与今中书上谷公并命焉。
是月,天骄寇边,銮舆薄伐,公以美疹之故,不果扈从。
旦夕治疗,幸其有瘳,追及澶渊,见于行在。
是时皇上讲和戎之利,继好以息民;
修弭兵之盟,天旋而饮至。
公运筹汉幄,早启兴邦之言;
偃节灵台,亲逢《下武》之运。
同心一德,叶赞于钦明;
夙兴夜寐,弥纶于职业。
无何腠理生疾,赐告家居,中人国医,冠盖相望。
公以为三事之任,四海具瞻,镇抚外夷,将明万务。
陟降帝右,非可以贪荣;
寅亮天工,非可以旷职。
遂陈手疏,愿解枢轴
上特降优诏,不允其请,申命近臣,俾之谕旨,丁宁备至,靡容逊让。
公感极以泣,疾亦稍平,入觐穆清,面陈至恳。
上敦奖尤异,毗倚弥深,而公常膳载加,自公匪懈。
有犯无隐,方宣补衮之勤;
外强中乾,忽起逝川之叹。
梁木斯坏,何哲人之云亡;
同体忽亏,实元后之深痛。
呜呼!
享年六十有八。
上特为制服发哀,群臣奉慰。
追录嗣子,及于诸孙,乃至给使之微,咸蒙甄奖之泽。
又特命皇城使爱州刺史卫公绍钦监护葬事。
太常考行,谥曰「文简」。
发引之日,有司具卤簿、鼓吹,大鸿胪持节护丧。
即以今年正月辛酉,归葬于郑州管城县马亭乡庐村之南原,从先太师之茔,礼也。
公积阶金紫,策勋上柱国,三进爵为公,加真食之封,益功臣之号,人爵之盛,曷以加焉!
东阳骆氏,累封陈国夫人
出于华宗,作合君子,享是偕老,宜其永年。
二子:长曰世长太子中舍,裕蛊驰称,道光于济美;
次曰庆长,大理寺丞,闻《诗》禀训,志耸于象贤。
三女:长适故刑部员外郎李象,次适进士张扶,先公而逝;
次适江州德化簿刘宗诲,职方郎中蒙叟之子也。
二孙:从善、从古,俱任将作监主簿
虽在羁丱之年,并敦孝谨之行。
有后之庆,岂诬也哉!
公通介有常,谦卑不伐。
接下和易,未尝轻于匹夫;
与人久要,以是称为长者。
居然俭约,不爽于素风;
中外践更,克守于清节。
善谈名理,听者忘疲;
多识典故,酌之不竭。
掌书命,润色之美居多;
亟预畴咨,献替之勤斯
洎入参大政,荐陟中枢,年耆益明,人望唯允。
展四体以率职,曾无越思;
奉三接以矢暮,于焉尽瘁。
居位之日尚浅,致君之略未伸,遽兹归全,盖有遗恨。
性嗜坟史,手不释卷。
晚年写书百卷,字皆方寸,躬自雠对,以备观览。
常所著述,遗札颇多,诸孤等孜孜编缀,为三十卷。
垂世不朽,其在兹乎!
某早奉音徽,屡陪谈宴。
矧又紫垣掌诰,联颜、范之官曹;
黄閤拜尘,熟丙、魏之风采。
且令嗣之勤请,迫玄寝之有期,愿志幽扃,岂敢牢让。
铭曰:
毕氏之先,肇基洪源
大名启胄,后裔实蕃。
公之乃祖,始居雁门
于州县,不违丘樊。
允太师,贻谋济美。
有志四方,考终百里。
公之既孤,不学斯耻。
徙居圃田多君子。
杖策从赋,登名太常
随牒应聘,嘉言孔彰。
乃督河漕,乃佩郡章。
岁满增秩,寘彼周行。
乃佐戚藩,乃司雅诰。
蕴藉风规,周旋辅导
雍容内庭,涣汗大号。
谏官长人,善政云报。
翼翼京邑,巍巍东朝
珥笔垂绅,是为元僚。
宥密枢衡,深严禁署。
侍从论思,再迭处。
上党之治,民惟去思。
宣室之对,帝乃畴咨。
入践岩廊,冠于宰司
民具尔瞻,百工允釐。
永年未登,二竖兴沴。
人之云亡,天不憖遗。
恩极临丧,礼优赠襚。
帝念良臣,永怀遗懿。
野苍茫兮风飕飕,马萧萧兮旐悠悠。
都城兮遵广陌,溯新阡兮归故丘。
俯咸、洛之大道兮,介溱洧之通流。
呜呼!
贤相之墓兮在此,陇树拱兮春复秋。
李太常南京兼呈座主刘少卿先生 明 · 李东阳
七言律诗 押豪韵 出处:怀麓堂集卷十一
侍从亲承旧赐袍,宦途迁转十年劳。
来经剑阁丹梯险,去识钟山紫气高。
北阙遥瞻当夜斗,南陵分荐及春桃。
文章座主刘向,相见无烦寄彩毫。
昭文刘少卿移知南海 北宋 · 赵抃
五言排律 押庚韵
世绪传英德,时才令名。
锦裀终袭庆,桂籍旧升荣。
仕路登优绩,朝闺服俊声。
风猷著台阁,操尚冠簪缨。
坟衍方谋学,冰霜未底清。
分忧膺阃寄,颁教洽舆情。
会府资谋计,中闱念笃诚。
汉庭当继好,戎帐去修盟。
通币旋君节,飞刍拥使旌。
舟车勤转漕,仓廪庆丰盈。
廉士祈甄用,贪官愧窜惊。
凤书来辇毂,熊轼镇荆衡。
压境无喧讼,连畴近力耕。
腾谣闻五裤,行乐护千兵。
道路纤尘绝,人家协气生。
涣恩飞睿诏,华序拜名卿。
更直群书府,于宣百粤城。
祖筵徒恋恋,仙舸重行行。
预想歌来暮,前期报政成。
上心方简注,元鼎伫和羹。